看园子的婷婷坐在园子深处的小屋门请看书, 好象睡着了似的, 半天才翻一页 。 “偷吧?”我点点头 。 我们转到离婷婷远一点的一边, 决定从着而趴篱笆 。 小石头长的浑身精瘦, 赶什么都利利索索, 一纵身就到了里面, 我却老大一会儿爬不进去 。 他只得又跳出来, 一面小声地骂我笨, 一面使劲儿掀我的屁股, 把我好歹地签篱笆顶上, 我蹲不住, 象块石头跌进了园子 。
小石头见我笨手本脚, 主张由他上树摘桃, 我在树下拾桃 。 我不中用还想逞能, 一要上树 。 没法儿, 他依了我 。 于是我手脚一齐忙, 他在下面用肩膀抗, 总算把我弄到树丫上, 拽得树枝刷刷拉拉地响, 叶子落了一地 。
就在这时, 我听得婷婷一声喊:“拿贼呀!野孩子偷桃了!”我吓愣了, 透过枝叶, 开间婷婷提着一根木棒快步跑过来了 。 怎么办?当然是先下树 。 低头一看, 小石头不见了!他真象一只小猴儿, 猫着腰顺着树空儿想阵小旋风似的溜到了篱笆边, 轻轻一跃, 就跳了篱笆之外, 接着身子一缩, 就绒球似的滚到半人高的玉米地里不见了!
在下面看来矮矮的树, 从上面看, 却象一层楼那么高, 我想往下跳, 伸腿探腰就是不敢, 正在发急, 婷婷已经跑到树下, 他, 细细条条的 , 十一、二岁, 头上扎着一条小辫, 浓眉大眼, 长得好看 。 这忽儿却怪厉害地瞪着两只大眼骂我是小偷 。 骂了一会, 见我蹲在树上不肯动, 就伸手抓住我的脚使劲儿下拉, 我就象一件东西一样,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。
我站起来, 见她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, 胆子壮起来, 扭头就跑 。 没跑几步, 她就追上来, 使了个绊腿, 我就一头抢倒, 磕了满脸土 。
“起来!她喊 。
我爬起来 。 两手揉着跌痛了的膝盖, 害臊地低下头 。
“哈哈!”她把棒子一晃, 说:“不甘心当俘虏, 还想头跑哩!”我一声也不敢
她说:“你是黄山路的学生吧?听说你的毛笔字写地挺好的?”们不在一起上学, 她却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。 “握毛笔的手, 连只鸡都捉不住, 还想来偷桃吃哩!你看人家——”他转向小石头套去的方向一指, “象阵风, 转眼就不见了, 你却被我逮了!”
她竟赞扬起偷她桃子得了手的小石头, 使我很吃惊 。
说着, 她从树上选了一只大桃子, 蒂上还带着两片水绿水绿的叶儿, 往我怀里一塞“给, 你来了一回, 不好让你空着手走” 。 我浑身冒汗, 不好意思抬头看她, 臊得不得了, 没办法, 我只好扭头就跑 。 跑到篱笆边, 手忙脚乱地爬了好一会儿, 也爬不上去 。
“哈哈哈哈!……”婷婷尖声尖气地笑着跑过来, “何必爬篱笆, 那边有门哪!”她牵着我的手, 边说边往外走 。
“婷婷, 我本来不想偷, 中午我正家练毛笔字, 是小石头硬拉我来偷的 。 ”我坦白地对她说 。
“为什么偷?你想吃就来, 管你够, 何况我还要请你教毛笔字呢!”
“?……”我把练毛笔字看成是一种负担, 而她想学毛笔字却着里迷, 饿哦不解地看着她 。 “孙榕, 我多么想学书法啊!我买了那么多练字的书, , 妈妈又帮我买来了新毛笔, 可我怎么也写不好 。 那天看到小石头拿着你写的字, 我就对我妈妈说, 一个字换一个桃, 可是妈妈说是人家不肯换, 一字值千金呀, 一个桃怎么能换得着!傍晚, 我和妈妈擀饼时, 我把买的书一本本地撕碎和毛笔一起填到锅灶里去了!晚上我哭了半夜, 我有一个会书法的伯父该有多好啊!……”
她说的是那样凄惨, 两只求知若渴的大眼在泪水里泡着 。 我有慌又窘又急, 忙说“婷婷!——你为什么不早说呢?……我又不知道, 你说了就好!……等下次我跟伯父求个情, 让你也去学书法, 笔和纸我给你准备!”说着, 我也要掉泪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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